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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23日，美国联邦检察官在给曼哈顿法官的一封信中表示，由于担心证人可能被篡改，曾担任世界上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之一FTX首席执行官的山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 SBF）作为被告人，应该被禁止使用包括 Signal 在内的加密消息软件。山姆·班克曼-弗里德的受审，源于2022年11月11日交易所FTX因遭遇流动性危机宣布破产，据报道其资产负债表上出现了80亿美元的黑洞。12月12日，担任FTX首席执行官的山姆·班克曼-弗里德由于面临八项刑事指控，在巴哈马被捕。山姆·班克曼-弗里德随后虽暂获保释，但加密货币2022年遭遇的史无前例的大寒冬还是引发了关于美联储宏观经济政策与加密货币行业发展方向的一系列讨论。

图：已获保释的Sam Bankman-Fried（左二）

美联储加息引发“加密货币寒冬”？

2022年11月11日，世界上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之一FTX，因遭遇流动性危机宣布破产，据报道其资产负债表上出现了80亿美元的黑洞。12月12日，担任FTX首席执行官的山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 SBF）由于面临八项刑事指控，在巴哈马被捕。业已倒闭的交易所FTX预计拥有超过100万个人债权人，分散在100多家公司中，许多用户至今仍然无法提取资金。当地时间2023年1月6日，美国联邦检察官在曼哈顿提交文件，要求允许他们成立网站与在交易所FTX倒闭事件中利益受损的个人及群体进行沟通，纽约联邦法官刘易斯·卡普兰（Lewis Kaplan）当天便批准了这一要求。根据CoinGecko的数据，加密货币市值已从2021年11月的3万亿美元下降至8810亿美元。作为标志性事件的交易所FTX的破产被美国财政部长耶伦称之为加密货币的“雷曼时刻”。事实上，不仅是交易所FTX的破产，整个加密货币行业都在2022年遭受了“寒冬”。加密货币的金融危机蔓延到几乎所有相关机构、市场或地区，其传染性和趋势无情且广泛。加密货币资产价格暴跌的表象之下，过度杠杆化、市场中介机构管理不善乃至美联储等宏观经济政策的变化等可能导致加密货币市场的连锁反应。有观点认为，美联储加息导致了包括FTX崩溃在内的一系列加密货币市场动荡，但这个一度盛行的观点还存在很大争议。2022年，美联储开始提高利率以对抗高通胀，加密货币的价格随之波动。加密货币一度被认为是“通货膨胀的对冲工具”，由于其技术性强与发行数量有限，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加密货币曾被认为“价值在高通胀时期上升，在低通胀时期下降”。但是就2022年实际数据来看，就如同股票等任何其他风险较高的资产一样，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会随通胀而波动。每当美联储加息，加密货币总会做出负向的反应。加密货币基本上事实上也是一种受宏观经济影响的投机性金融资产。总体来看，鉴于对金融崩溃的担忧，美联储对于加息与紧缩政策一直保持着相对谨慎的态度。与1997年、2000年或2008年不同，美联储并没有采取紧急转向性的政策，而是谨慎地控制着流动性。到2022年11月为止，美联储已经将其资产负债缩减了3.7%。正在进行的量化紧缩步伐是每月950亿美元，约占资产负债表剩余价值的1.2%。虽然美联储加息并不是加密货币寒冬的唯一始作俑者，但随着FTX等交易所的破产与对加密货币监管显而易见的加强，长期持有者的信心将会受到影响。更重要的是，面对仍旧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美联储很有可能会继续加息，宏观经济环境的复杂化与紧缩化会进一步迫使人们放弃其投机性资产。即使美联储目前的操作正在避免数个FTX一起破产的情况出现，加密货币交易所和相关机构平台并没有走出危险区。

两大加密货币交易所“寒冬”中的直接对撞

在FTX的衰落乃至破产过程中，其曾经的投资者、随后的竞争对手、由一度被称为“华人首富”的赵长鹏（CZ）领导的交易所币安（Binance）被外界认为发挥了重要作用。交易所FTX发行的代币（FTT）在最初价格暴跌的导火索之一便是赵长鹏宣称抛售其所持有的FTT。赵长鹏试图以低价完成对FTX的收购及其与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之间对于加密货币未来发展趋势的不同态度被认为是抛售FTT的原因。

图：FTX代币价格的追踪

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与赵长鹏，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在短短数年内建立了两个最大的数字货币交易所，分别是FTX和币安。作为前商业伙伴和数字货币交易的主要参与者，他们的高潮和低谷交织在一起，但其背景却大不相同。30岁的山姆·班克曼-弗里德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其父母曾为斯坦福大学教授。他提供了数百万美元的政治捐款用于在国会中就相关监管活动进行游说。而45岁的赵长鹏出生于江苏，12岁时随父移居加拿大，现为加拿大公民。从麦吉尔大学获得计算机科学学位后，他曾在东京证券交易所和彭博社从事编程工作，后于2017年推出币安。2022年11月2日，山姆·班克曼-弗里德拥有的加密对冲基金Alameda Research的资产负债表曝光。Alameda Research持有价值数十亿美元的FTT而不是法币或其他加密货币，并一直将FTT用作进一步贷款的抵押品，和FTX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引发了整个加密货币行业对SBF公司未披露的杠杆和偿付能力的关注，因为一旦FTT出现暴跌，山姆·班克曼-弗里德拥有的FTX和Alameda Research这两家公司都将同时受到重创。更糟糕的是，后续的信息似乎表明，Alameda Research给FTT的估值甚至还远高于FTT当时的市场价值。此时，赵长鹏正在网络峰会上一如既往地捍卫数字资产的长期未来，表示加密货币的波动性是必然存在的，因为“这是一个交易市场。就像一个股票市场，如果股市没有波动，谁来投资？”但是在11月6日，赵长鹏突然发表推特称，由于“最近曝光的信息”，币安将“清算”其持有的FTT，这引发了投资者群体的恐慌。币安这一FTX曾经的股东，持仓FTT占比约为5%，在货币崩溃前价值约5.8亿美元。

图：CZ通过推特表示将清算其持有的FTT

此举显然加密货币行业中激起波澜，此时赵长鹏在推特上补充：“我不反对任何人。”但他补充说：“但我不会支持那些在背后游说其他行业参与者的人。”这里的“游说者”显然指的是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他为拜登总统的竞选活动捐助了超过500万美元，花费数百万美元资助美国两党政治家，游说国会对加密货币交易进行更适当的监管立法，以完成加密货币的“中心化”。事实上，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与赵长鹏在如何看待加密货币发展与政府间关系的问题上有南辕北辙的差别。前者甚至希望通过与华尔街、监管机构等合作，来使加密世界合法化。比如，他在10月推出的《数字资产行业标准草案》中提出广泛KYC（Know Your Customer）以及基于现实资产的稳定币等观点，都是中心化世界的主张。赵长鹏则更推崇自由至上的加密世界。他在10月撰写的《赵长鹏亲笔：2022 再谈中心化vs.去中心化》表明了态度。

图：SBF政治捐款去向

在赵长鹏发推宣布“清仓”FTT之后的11月7日，山姆·班克曼-弗里德在推特上作出反应，称“一个竞争对手正试图用虚假的谣言来对付我们”“FTX很好，资产很好。”但事实是FTX已经难以为继。就在山姆·班克曼-弗里德在推特上反击后不久，赵长鹏突然宣布币安将回应FTX的求助，发起对FTX的收购。据当时报道，币安宣布与FTX达成一项不具约束力的协议，以未披露的金额收购FTX的非美国业务。这被看作是一次世界上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对其竞争对手的救助。山姆·班克曼-弗里德随后在推特上确认了这项交易的确在接洽当中，并对赵长鹏与币安表示了感谢。

图：山姆·班克曼-弗里德的推特对赵长鹏和币安大加感谢

然而在两天后，这一交易迅速宣告失败。币安在尽职调查中提出对客户资金处理不当等问题的担忧，取消了与FTX的交易，并在声明中表示：“一开始，我们希望能够支持FTX的客户提供流动性，但这些问题超出了我们的控制或帮助能力。”回头观望，FTX的最终失败与加密货币的寒冬来临并非无迹可寻。把时间拨回到2022年5月，由韩国人权道亨（Do Kwon）创建的区块链平台Terra发行代币崩溃，并使得危机从信任和价值两个层面传导到其它加密货币及相关机构。加密货币对冲基金三箭资本（Three Arrows Capital）和加密借贷平台Celsius的破产，与Terra的崩溃共同推动了加密货币市场崩溃的多米诺骨牌。FTX的崩溃成为2022加密货币寒冬显著的标记，但也很可能并不是最后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在上述机构遭遇大规模信任危机的2022年年中，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依旧表示要施以援手，一直保持着“白衣骑士”的外表。他在6月份发表了著名的言论，认为他的公司有责任帮助所有陷入困境的公司。随后他在8月份的播客中还重申了这一观点，这时其实离FTX的崩溃已经为时不远。

判罚可以阻止崩溃的多米诺骨牌吗？

2022年11月10日，巴哈马证券监管机构冻结了FTX的巴哈马子公司的资产。山姆·班克曼-弗里德当天为流动性危机道歉，并在推特上承认FTX的非美国交易所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满足客户需求，“FTX错误地计算了流动性与杠杆率”。11月11日，FTX在美国申请了破产保护，亦包括其美国业务和Alameda Research。11月16日，佛罗里达州联邦法院提起集体诉讼，指控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一系列欺诈性加密货币计划。随后，山姆·班克曼-弗里德在巴哈马被捕，并被引渡回美国，至今已暂被保释。在FTX破产之后，美国检察官于当地时间2022年12月9日对山姆·班克曼-弗里德提出八项刑事指控（并于12月13日公布了起诉书），包括但不限于电信欺诈、阴谋洗钱以及违反联邦竞选法等。12月12日山姆·班克曼-弗里德于巴哈马被捕，并于12月21日被引渡至美国，随后，他对自己所面临的所有刑事指控做无罪辩护。现已以2.5亿美元的保释金自联邦拘留所获释，对其审判暂定于2023年10月2日进行。但是，山姆·班克曼-弗里德最亲密的两位“盟友”，Alameda Research前首席执行官Caroline Ellison和FTX前首席技术官Zixiao (Gary) Wang已然认罪，并在当局对SBF立案时与之合作。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于当地时间2022年12月21日指控二人对股票投资者进行多年欺诈，违反了美国1933年证券法和1934年证券交易法的反欺诈规定。根据SEC的指控，过去三年间，Ellison在山姆·班克曼-弗里德的授意下在公开市场上通过购买FTT的方式操纵其价格。Alameda持有的FTT估值由此被夸大，而后，Alameda资产负债表上的抵押品价值又进一步被夸大，以此误导了投资者对FTX的风险评估。此外，Wang创建了软件代码，使Ellison能够挪用FTX的客户资金并将其用于Alameda的交易活动。于此同时，FTX要求延长期限，以获得编制其资产及负债详细说明的更多时间。FTX最初于2022年11月17日要求延长期限，将到期日推迟至2023年1月23日。而后在2022年12月21日，FTX再行提交文件，要求将最后期限推迟到2023年4月15日。对此，由Venable律师事务所代理的FTX债权人特设委员会于2023年1月反对FTX提出的延期要求，他们并不认为更多的编制时间会带来什么变化，相反，“债务人似乎永远无法核对其申请钱的账簿和记录”。毫无疑问，数以百万计的债权人正对进展缓慢的FTX破产案件失去耐心。目前来看，我们仍无从得知美国针对山姆·班克曼-弗里德审判乃至判罚是否可以阻止加密货币的信心崩塌，但曾经高涨的傲慢与贪婪一定无助于缓解加密货币行业的死亡多米诺骨牌。

关键词： 首席执行官 当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