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去美元化2.0

(资料图片)

3月11日，沙特阿拉伯与伊朗在北京宣布全面和解与采取全方位行动，包括复交、设馆、互派大使，相互尊重主权和不干涉内政，与重启2001年涉及反恐、禁毒、反洗钱等诸方面的双边安全协定，以及1998年双边经济、贸易、投资、技术、科学、文化、体育和青年领域合作总协定。

沙伊和解，制衡瓦解

伊斯兰世界冲突不断，兵燹连绵，究其原因，并非宿命于教派争拗与民族纷争，始作俑者正是所谓的“制衡体系”（system of checkes and balance）。唯其如此，域内外各势力只得“选边站队”，进而从分化到分裂，进一步相互消耗而陷入衰退，伊斯兰世界文明复兴之路因之而艰苦卓绝，甚或前程渺茫……所谓制衡体系其来有自，1648年欧洲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所确立的主权平等原则，演化为英国欧陆平衡策略，进而推广为英帝国殖民外交的圭臬，后为美国所继承，进一步发展为冷战及后冷战的国际策略。1956年苏伊士运河危机爆发与解决，英法等旧势力被迫退出了北非中东，美苏对峙开始全面涌入，由此，西亚北非（Midle East and North Africa）的穆斯林力量发生了历史性的大分裂，标志着这一地区陷入了“冷战制衡体系”的桎梏之中。1971年，沙特阿拉伯与美国联手确立了石油美元体系，各主要产油国陆续跟进，从根本上确立了美元全球地位。美元与石油成为该地区制衡体系的有形力量中，“看得见的能源货币经济之手”。波斯湾战争之后，特别是苏联解体之后，冷战制衡体系残破不堪，难以为继，而以色列与阿拉伯之间、以色列与伊朗之间，以及沙特阿拉伯与伊朗之间的“三角制衡关系体系”逐渐替代了冷战制衡体系。如果说以色列与伊斯兰世界的矛盾根深蒂固的话，那么，什叶派与逊尼派的纷争同样其来有自。作为地区大国的沙特阿拉伯和伊朗分属逊尼和什叶两大伊斯兰教派，其冲突和矛盾导致两国断绝外交关系已长达7年……没有沙伊两国的全面和解与长期合作，伊斯兰世界便难以步入安全、稳定、繁荣、发展与复兴的道路，而仍将在三角制衡之中煎熬与挣扎。沙特与伊朗是多年宿敌，如今化敌为友，握手言和，对中东乃至世界影响重大：弥合伊斯兰世界、促进第三世界的更广泛团结、利于西亚北非的和平、利于伊斯兰的复兴，是为中东乃至世界地缘政治的剧变。就在沙特与伊朗在中国北京积极磋商之前，以色列一直在积极谋求与沙特实现关系正常化，而它与伊朗则一直处于准战争状态。沙特与伊朗全面和解并重启合作，无疑压力导向了以色列一侧。须知，在沙特阿拉伯看来，伊斯兰内部的和解与团结之意义高出阿以关系的缓和。沙特表示，将很快投资伊朗，而伊朗表示将不再支持也门胡塞武装，而伊朗总统或将很快访问沙特阿拉伯；另外，沙伊双方也在伊拉克问题上达成谅解，伊拉克亦将由此走上自主大发展的道路。与此同时，美国民主党民意调查显示，民主党的支持者对巴勒斯坦的支持率首次高于对以色列的支持率。以色列方面，前摩萨德的首脑公开表示，以色列应改善其与伊朗的关系。至此，三角制衡关系不仅逆转了，而且趋于瓦解了……

美元还需要吗？

1971年，尼克松访问利雅得，美国与沙特阿拉伯在安全与能源贸易结算上达成了合作协议，亦即美国向沙特提供必要的武器及安全承诺，而沙特将石油贸易以美元结算。质言之，石油美元的出台甚至受限于西亚北非地区现实地缘政治格局。半个世纪多后，据《纽约时报》报道，沙特阿拉伯是美国的关键全球合作伙伴，而伊朗被美国视为安全威胁和全球不稳定的灵魂，且白宫一直在努力修复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之间的关系。然而，沙特阿拉伯并没有依照美国剧本来设定角色，美国也不再是其最大的石油买家，甚或成为石油出口国，成为沙特出口原油的竞争者。沙特和伊朗都是重要的石油出口国，欧佩克成员国，两国正期待加入金砖国家序列，并将在上合组织更进一步，有望成为正式成员。可见，利雅得与德黑兰有着更为稳定的外部环境和强有力的国际组织平台来确保维系与推进双边关系。由此相对而言，以色列则更需要与沙特实现所谓的关系正常化。于此，套用时任美国财长康纳利的名言，“美元是我们的，但问题出在你们自身。”五十多年前，沙特阿拉伯正是用美元解决了自身的问题。五十多年后，利雅得自己解决了自身的问题，那么，它还需要石油美元吗？

沙特的去美元之路

随着美联储继续提高利率，美元在国际社会中的吸引力越来越小。根据美国财政部今年2月中旬的一份报告，该报告表明，去年日本和中国是美国的两个最大债务人，出售了2,245亿美元和1732亿美元的美国债务。截至2022年12月，两国将其持有量总额减少到3977亿美元。除了减少美国债务的举措外，全球央行还连续14个月持有美国债务。许多国家已经减少了对美元的使用，并期待人民币。从2020年到2022年，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沙特阿拉伯继续出售美国债务。沙特阿拉伯持有美债数额从1,844亿美元的峰值下降到1,197亿美元，美国债务累计净倾销647亿美元，净倾销率为35%。沙特阿拉伯在20世纪70年代领导了石油美元协议，并接受美国债务作为其外汇储备，这反过来又引发了一系列欧佩克石油生产国接受石油美元。因此，沙特阿拉伯大规模出售美国债务意义重大。这被认为是美国石油美元债务面临解体的潜在信号。紧接着，沙特财政部长穆罕默德•贾登在今年1月表示，沙特阿拉伯愿意以美元以外的货币出售石油。以前在中东的主要石油生产国，沙特阿拉伯和伊朗开始逐渐使用人民币而不是美元来结算交易，现在伊拉克已经加入了去美元化的队列，伊拉克中央银行宣布了一项重要决定，表示将同意将人民币用于与中国的贸易合作，以稳定汇率并改善外贸融资。在美国看来，这绝非一件好事。拜登政府担心，白宫也从未预料到世界会引发一波放弃美元的浪潮。3月7日，沙特阿拉伯向土耳其中央银行存进50亿美元，而在与伊朗宣布和解的同时，沙特外长正在莫斯科访问。沙特与伊朗的和解与合作直接重塑了西亚北非的地缘政治格局，这就从根本上撼动了石油美元的地缘政治基石。到3月8日，美国国会重新提出的名为nopec的立法行动再次讨论了一项法案，该法案旨在允许美国对沙特领导的opec对国际原油执行定价权采取联邦行动。作为回应，沙特阿拉伯一再宣布，如果该法案获得通过，它将废除石油美元协议，而是以非美元货币交易石油。沙特阿拉伯此前也宣布，它不接受美国发号施令。3月9日，白宫宣布了从今年10月开始的2024财政年度的所谓更新预算6.88万亿美元，与本财政年度6.37万亿美元相比大幅增加。国防开支从8000亿美元增加到8850亿美元。预计美国赤字将在2024财政年度再次增加，比国会预算办公室和其他机构预测的还要多1.8万亿美元。这表明，白宫仍然无视国会减少美国政府支出的呼吁。对此，国会预算委员会成员、爱荷华州国会议员查尔斯•格拉斯利表示，白宫的支出预算是一个不严肃的提案，预算计划是美国财政崩溃的路线图。预算几乎没有提供就美国财政问题达成妥协的途径。分析表明，该提案成为法律的可能性很小。国会预算办公室主任Philip L swagel警告说，预测表明，从长远来看，美需改变其财政政策，以解决不断上升的利息成本，并减轻高额和不断上升的债务的其他不利后果。在此背景下，美国国债的信誉实际上正处于受到质疑的边缘，而今天的美国经济再也无法摆脱对债务的依赖。美国债务货币化进程将在一段时间内将进一步加速，更对国际去美元化推波助澜。毫无疑问，这将坚定并加速沙特去美元化的步伐……